“儿臣知道此乃失德行径,但儿臣一想到,皇上允许儿臣从内务府支银,儿臣竟觉还不够,穷奢极欲到去借用户部国库之银,儿臣实在羞惭。”
“儿臣作为太子,这钱必然要还。内库乃皇阿玛掌管,儿臣更没有脸面去求皇阿玛替儿臣偿还。”
胤礽都想好了。
皇上嫌他奢侈,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告诉皇上,他改好了!
随之,胤礽又呈交上一份文书。
其实,若单单挪用内务府银两,胤礽是无需偿还的。当时凌普通过职务便利,在皇上南巡时,以筹备接驾虚报银两,其中大多流入太子私库。
内务府与户部国库乃是分开的,今早皇上便下旨,胤址编纂典籍所欠之银由内库还清。
但当时胤礽心里属实有点压抑,觉过于麻烦,便开始打主意到户部,用储君之权去挑衅皇权。
所幸内务府开支占了大部分,只小打小闹借了十几万两。
康熙看到他主动接砚台,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眼中怒气散了点。
但仍是不许,“你变卖皇庄,与市井商人何异?你若真想还钱,便自己开源节流。”
胤礽立马上杆子道:“皇阿玛说的是,既然皇阿玛不同意,儿臣只能通过节衣缩食,削减东宫一切用度来还了。”
“一万一的俸禄可以减半,太子妃侧福晋一切开销都由内务府支出,本不需要那么多月银,亦可以减半甚至全免。”
“皇阿玛拨给儿臣的栾仪位、侍从仍是太多了,可再削减一半。儿臣还愿意效仿三弟去编纂典制……”
苦肉计之后,他用修书这种学术工作,消解皇上心中胤礽觊覦皇位的猜忌。
继索额图旧党被皇阿玛斩得差不多后,石家私印官银被查,太子妃母家这一助力,彻底丧失,他再将财政权一交,等于自毁羽翼。
皇上已经对太子的仪仗缩减一半,再减一半,在外人看来,也许有些不成体统。
但,胤礽自提前知道未来之事后,他发现自己能跳出皇上的猜忌、兄弟的相争、朝臣的构陷去看问题。皇上高兴时,他的规制超出皇上许多,皇上也毫不在意。
什么太子威仪,都是狗屁,全不是皇上一句话。
如此,艰难是艰难了点,但皇阿玛总算能放心了吧。
康熙沉吟一会,颇为无语地看着他,他当初只是缩减一半份例,太子一来便是全部,可见的确有几分悔改之意。
胤礽神情伤感,再接再厉道:“太皇太后上天有灵,只求皇阿玛念在太皇太后垂爱,容儿臣……”
“行了,”他一开口康熙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无疑是想让用祖孙感情打动自己,厉声骂道,“堂堂储君,还要向国库借钱,像什么话?你的银钱不多,叫内务府一并支了。”
胤礽从其中听出了柔软之意,但并没有松懈,立刻道:“皇阿玛有替儿臣还款之心,但儿臣不能做不孝之人。”
“儿臣恳请皇阿玛收回永平、遵化两处皇庄,宽限儿臣三年期限,儿臣每日只留二十两用度,余下俸禄尽数存银庄,待凑足十三万两,再向皇阿玛赎回庄田。”
这是太皇太后亲手交给胤礽的地契,上面朱红印泥仍鲜艳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