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裳拍拍手喊道:"孩子们!我们带你们去洗澡吃饭!"篝火映照下,二十多双怯生生的眼睛里泛起水光,穿蓝条纹衫的男孩攥着半根火腿肠,喉咙动了动却没舍得往嘴里送。
分车时才发现孩子远比想象得多。林宇拦了辆运货的面包车,后座挤满了抱着膝盖的小身影;我和萧羽裳带着剩下的孩子挤上出租车,羊角辫女孩靠在车窗边,盯着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看得入神。旅馆老板看到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涌进来,脸立刻拉得老长:"这么多人可不行,卫生不好搞。。。。。。"
"两千够不够?"林宇掏出手机扫码的动作干脆利落。老板盯着到账提示,立马换上满脸堆笑,小跑着去多拿了两床被子。萧羽裳带着年龄大点的女孩清点人数,"走,姐姐带你们去洗热水澡。"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几个孩子却缩着肩膀往后躲——他们身上的伤口,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我和林宇踩着夜市摊位的灯光采购。童装店老板娘听说这些衣服要给流浪孩子,又多塞了几包新袜子。外卖平台上,我们一口气点了三十份儿童套餐,备注栏写满"多放餐具"。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返回旅馆时,走廊里飘来洗发水的清香,萧羽裳正蹲在地上,给最小的男孩系散开的鞋带。
孩子们吃饱后,横七竖八地躺在临时拼起的床上。一个小女孩攥着新毛巾不肯松手,眼睛却不住往下耷拉。林宇查了下地图:"中心小学离这不远,虽然现在放假了,但应该还有值班老师在,我明早去查档案。楚哥萧姐,你们等我电话。"
正午的阳光穿透旅馆斑驳的玻璃,在木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刚把切好的西瓜端到孩子们面前,手机突然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林宇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
“楚哥。。。。。。”他的声音沙哑得发颤,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情况比我们想的糟太多了。”紧接着,手机传来邮件提示音,打开文档的刹那,我的手指几乎要捏碎手机——泛黄的照片上,赵茹的父母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身后簇拥着十多个孩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萧羽裳凑过来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资料显示,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五年前的矿难中不幸离世。赵茹的父母不忍心让孩子们在福利院吃苦,便咬牙将他们全部收养,靠着打零工和捡废品的微薄收入,硬是把孩子们拉扯到现在。
我心里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赵茹的父母已经十多天联系不上了!想起昨晚给孩子们分发食物时,赵茹默默把自己那份让给更小的孩子,自己只啃了半块面包。此刻,隔壁房间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嬉闹声,与我们手中这份沉重的资料形成刺眼的反差。
下午三点,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林宇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三位神色凝重的老师。“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事。。。。。。”一位教师声音发颤,“我们会暂时照顾他们的。”
暮色给老旧木门镀上一层冷灰,我和萧羽裳踩着满院槐花推开斑驳的铁门,这是赵茹的家。院内晾衣绳还挂着褪色的童装,竹筐里没编完的凉鞋歪在墙角,窗台上的绿萝却依然鲜翠欲滴,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外出。萧羽裳蹲下身轻抚门墩上的刻痕,"这些孩子的身高标记,最近一次更新就在十多天前。"我们默契地选择守夜。月光爬上青砖黛瓦时,我将镇魂铃悬在廊下,萧羽裳把云雷纹古刀横在膝头。随着子夜寒鸦的叫声,两道半透明的人影突然从院角浮现,像被风吹散的雾气般飘忽不定。
"别动!"我急忙按住要起身的萧羽裳,天眼开启的瞬间,识海中泛起熟悉的灵力波动,"这不是怨灵。。。。。。是活人离体的识念!"那两道光影正在不停的重复着扫地、洗衣服等动作,他们正是赵茹的父母,"他们还有生机!"
萧羽裳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我联系队长找人全网调查下。"
秦天阳的消息渠道要比林宇快的多,三小时后萧羽裳就收到了信息,"七天前中心医院收治了两名重伤员,身份信息不全,但特征完全吻合!"
赶在黎明前来到医院,我们终于见到躺在ICU的赵茹父母。赵父身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赵母的呼吸机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主治医师摘下口罩,面色凝重:"钝器伤,多处骨折,送医时已经休克。。。。。。"
林宇攥着警方初步调查报告冲进病房,纸页被捏得发皱:"监控显示,他们是在给孩子买文具的路上被袭击的。"他调出街边摄像头画面,两个蒙着面的黑影将人拖进巷口,"什么人会对这样的老实人下手?"萧羽裳的云雷纹古刀突然发出清鸣,刀身倒映着心电监护仪的绿光。我望着昏迷中仍紧攥着童装剪刀的赵母,窗外的槐花簌簌飘落,在瓷砖地面积成苍白的雪,即使昏迷了,他们依然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赵茹父母仍未转醒,不过那两个行凶之人已经被警方抓获了。警局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推开,刑警队长将一摞案卷重重拍在桌上:"两个打手全撂了,雇凶的就是矿场前负责人孙德海。"
监控画面里,戴墨镜的孙德海正对着审讯镜头擦汗,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游移不定。"五年前矿难的补偿款。。。。。。"他喉结剧烈滚动,"上面让我全权处理,我想着那些孩子没父母管。。。。。。"话音未落,林宇突然一拳砸在桌面:"所以你就吞了所有人的救命钱?!"
原来孙德海趁着矿难家属离世、孩子们年幼无知,伪造了领款签名,将本该发放给十多个家庭的抚恤金全部转入自己账户。赵茹父母去年偶然发现同村孩子始终没收到补助,开始暗中调查。他们翻遍镇政府的存档文件,甚至找到当年的银行转账底单,准备向公安机关报案。
"那天他们刚从银行回来。。。。。。"打手在供词里写道,"孙德海给了五万块,让我们打断他们的腿,警告别再管闲事。"萧羽裳攥紧手中的记录,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为了一己私欲,竟对这么善良的人下毒手!"
警局外,赵茹带着弟弟妹妹们静静等候。穿蓝条纹衫的男孩攥着皱巴巴的作业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哥哥姐姐"。当警车押着孙德海驶出大门时,不知谁突然喊了声"坏蛋被抓住了",孩子们清澈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街道,惊起槐树上的白鸽。
“贪婪……”我看着仍未苏醒的赵茹父母还有一旁陪护的赵茹,心中微痛,孙德海的贪婪让他变得比鬼更恶!虽然孙德海已经被抓捕入狱,但是赵茹父母却不知何时才能苏醒。在这期间,我已经将赵茹父母的识念引归体内了,只希望他们早日醒转。
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在赵茹和孩子们崭新的衣服上跳跃。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正耐心登记信息,赵茹紧紧攥着弟弟妹妹的手,目光却始终追随着ICU病房的方向。主治医师摘下口罩,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师傅夫妇已经脱离危险,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林宇蹲下身,小心翼翼收好孩子们递来的画作。歪歪扭扭的蜡笔画里,我们三人被画成披着斗篷的超人,赵茹父母的病床旁开满了彩虹色的花。穿红凉鞋的女孩踮起脚,将一朵纸折的百合花别在萧羽裳发间:“等爸爸妈妈醒了,他们一定会谢谢你们。”
回到旅馆收拾行李时,萧羽裳轻轻抚摸着墙上孩子们留下的手印。那些沾着颜料的小掌印,在白墙上显得格外生动。“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就这么多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怅惘。我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想起追踪小偷时的紧张,发现真相时的愤怒,还有守在病床前的焦灼。修道之人总想着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可面对人心的贪婪与恶意,有时竟也如此无力。
林宇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孩子们在福利院的合影。阳光洒在他们笑盈盈的脸上,每个人都比初见时干净、开朗。“至少我们做到了这些。”他的语气坚定,“也许这就是我们该做的。”
暮色渐浓,我们背起行囊走出旅馆。远处的老槐树依旧静静伫立,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镇不为人知的故事。修道之路漫漫,或许我们无法改变所有不公,但能为这些孩子点亮一盏灯,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