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看到头顶阴影袭来,本能地向旁边一滚。车门重重砸在他刚才位置,「哐」的一声砸出一片火星,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
沈放借着滚动的势头翻身而起,像一头受伤的狼反扑向猎人。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拳拳到肉,掌掌带血,呼吸在激烈的搏斗中变得粗重而急促。
「你以为你动我?」沈放在交锋中冷冷地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比你自己还懂,」唐旭回击,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心里的每一道伤疤,我都清清楚楚。」
沈放肩膀突然挨了唐旭一记重肘,关节与肌肉相撞的声音令人牙酸,疼痛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几步,眼前一阵模糊,却在后退的同时反手抓住唐旭的发根,手指深深陷入那被血和汗水浸湿的黑发中,膝盖毫不留情地上顶,正中唐旭的下颌!
唐旭的头猛然后仰,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鲜血从口中喷出。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凭藉多年的肌肉记忆挥出一记回旋拳,指节擦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重重砸在沈放的眉骨上!
「呯!」骨与骨的撞击声,沈放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白光。
温热的血立刻从伤口涌出,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沈放的左眼视线。铁锈味充满口腔,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尝到了自己的血。
但疼痛似乎只是点燃了沈放体内的某种东西。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唐旭,将他死死摁在潮湿的地面上,膝盖狠狠顶住唐旭的胸骨,让对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一拳又一拳地砸向那张曾经熟悉的脸。
「你该死!你该死!!」沈放嘶吼着,声音嘶哑到几乎破碎。
他的每一拳都仿佛是从这些年的自责丶愤怒与痛苦中抽取出来的,带着近乎自我毁灭的力量,骨节与血肉相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鲜血从唐旭的脸上飞溅到沈放的衬衫上,渗入布料,温热黏腻。
唐旭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鼻梁塌陷,眼眶肿胀,嘴角血肉模糊,可他却依旧笑着,那笑容透过血与肉的模糊,显得格外诡异。
「你以为你赢了吗?」他艰难地吐出一口血沫,声音微弱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直刺沈放心脏,「你手里的每一拳……都跟我一样狠。」
他呼吸困难,却仍固执地说完每一个字:「你变了,阿放。你终于……够脏了。」
沈放的拳头停在半空,身子剧烈起伏,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唐旭的衬衫上洇开深色的花。
远处的警笛声已然逼近,刺耳的鸣响划破夜的沉寂,红蓝交替的灯光像不祥的信号,提醒着这场对决即将落幕。
唐旭缓缓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满足,像是在迎接什么命中注定的结局,沈放却忽然转身,踉跄着站起来,一边喘息一边向那把被踢飞的手枪走去。他的步伐蹒跚却坚定,每一步都在湿滑的地面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弯腰,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沈放缓缓拾起那把枪,感受着它的重量和质感,握在掌中,走回唐旭身前。
唐旭睁开眼,目光落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上,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来啊,沈放。杀了我。」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你就自由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病态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景象:「来啊……杀了我,让这一切都干净点。」
沈放站在原地,枪口稳稳对着唐旭的眉心,但指尖却在微微颤抖,像是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
他的额角仍在流血,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呼吸沉重而急促,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丶挣扎与决断。
桥上的风突然变大,掠过他汗湿的头发,带走一丝血腥味。
就在这寂静即将决堤的瞬间,唐旭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随即,他猛然翻身!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他的手腕一翻,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巧的袖管藏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直指沈放的心脏!
「去死吧,沈放!」他嘶吼,声音撕裂夜空。
沈放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绷紧,却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他甚至能看清唐旭扣动扳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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