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后的这几天,是城中富户和贵族们走礼交际的时候。
温故来到赵家时,还有几个过来送礼没走远的赵家族亲。
刚进门,正好遇到赵表哥送人往外走。
一位是看着较为富态的中年妇人,另一位年纪跟温故差不多,身形颀长挺拔,看上去较为儒雅。
赵表哥为双方介绍。
这两位是赵家姑姑及其子贺文昱。
赵姑姑目光立刻变得防备。
贺文昱倒是拘谨地先行一礼。
温故友善还礼。
赵姑姑打量着温故,扯了扯嘴角:“你就是温故?听说办了好几件大事?”
说着扭头对赵少主笑道:“文昱年纪与他相仿,学识厉害,也能办大事的!”
一旁的贺文昱对着赵少主使劲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干!
赵姑姑看不到,继续抓着赵少主的胳膊推荐:“你是他表哥,你知道的,文昱这孩子爱读书,心善老实……”
赵少主心说:这世道,心善老实可办不了大事啊!
贺文昱此刻心中弹幕狂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终于走到门口,赵姑姑言犹未尽,好一会儿才和贺文昱踏上马车离开。
等离赵宅远些了,贺文昱很是头疼无奈道:“娘,我有多大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刚才门外那么多人看着呢,何必让表哥不满?”
赵姑姑这时候褪去了刚才的执着,淡定道:“你表哥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生气。”
贺文昱担忧:“但在门口跟表哥说那些,不太好。”
赵姑姑不急不缓地道:“咱家毕竟住在朝晖坊,要表现得合群一点。大家都是这样找你舅舅和表哥要职权,咱们也做做样子。”
贺文昱反应过来了,顿了顿,还是道:“温故极有才学,很得舅舅和表哥看重。我远远不及,担不了重任的。”
赵姑姑睨他一眼,说:“你想多了,你表哥知道你什么性情,不会给你压力的。”
贺文昱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您刚才对温故的态度……舅舅和表哥很重视他的。”
赵姑姑说:“这我当然知道温故很得看重,要不然他过年就是去沈家,而不是来赵家!我刚才把态度摆出来,除了应付朝晖坊的那些人,刚那会儿有人在门口没离开,做给他们看的。也是为以后打算,以后你避着温故就不用找借口了。”
贺文昱不好意思道:“原来如此!娘,您费心了!刚才演技真好,我都没看出来。”
赵姑姑得意:“能让你看出来,我还怎么混?!”
她当然知道,面对赵少主这个侄子,越是这种仗着身份索要职权的态度,越是难以得到重用,分到手的也只会是一些虚职闲职,这就可以了!
能撑面子,事少,安稳。
她们家其实没什么功利心。
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只要赵家不倒,他们家生活无忧。
能躺赢为什么要努力?
赵姑姑笑得淡然。
她道:“听说温故这人颇有手段,倘若他是个黑心肝的,跟他对上容易吃亏!你跟你爹都不擅此道,咱们敬而远之就好。”
贺文昱很是赞同。
这乱世,经历过失去挚爱亲友之痛,看过太多人间惨事,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小家和和满满,
关起门来过日子。
每天家人能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享受难得的岁月静好,就很满足了。
他们的自我定位就是富贵闲人。
多少人毕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