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不慌不忙,声音清朗如金石相击:“德者,如日月之明,法者,似四时之序。德为本,法为用。昔周公制礼作乐,孔子修《春秋》,皆明此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诸人,“今之治国,当以德化民,以法束吏。譬如农夫种田,既需阳光雨露,亦需锄草除虫。”
林墨脸色微变,折扇"啪"地合上。皇帝在龙椅上微微前倾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徐兄高见。”山西才子王岩冷笑上前,“然则当今西北旱蝗并起,流民百万,当如何处置?”
这问题刁钻至极,满殿哗然。新科进士谈治国理论尚可,若要具体解决灾荒,未免强人所难。
徐清风却不疾不徐,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学生游历西北时曾作《救荒十二策》,请陛下御览。”太监忙接过呈上。
“其一,开仓放粮,以工代赈;其二,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徐清风侃侃而谈,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说到“引黄河水灌溉”时,工部尚书忍不住击掌叫好。
王岩面如土色,踉跄退下。
“徐兄通晓实务,佩服。”楚地才子张洵阴测测地开口,“但不知对'君子不器'作何解?莫非读书人也要去做那匠人之事?”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殿中气氛骤然紧张,几位老臣皱起眉头。
徐清风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利剑出鞘:“孔子曰'君子不器',是谓君子不当如器皿般只有单一用途。治水的大禹可曾因身份而不持耒耜?造字的仓颉可曾因地位而不观鸟迹?”他目光灼灼直视张洵,“若读书人只会空谈,与插标卖首何异?”
“好!”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惊得张洵直接跪倒在地。
最后一位挑战者是京城才子李慕,他面色阴沉地抛出杀手锏:“徐兄高论,但不知对'嫂溺援之以手'如何看?”这问题恶毒至极,分明是暗指徐清风与虞蓉的流言。
殿中霎时鸦雀无声。几位阁老面色大变,这是要当殿揭人隐私啊!
徐清风瞳孔骤缩,袖中拳头捏得发白。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失态时,他却忽然平静下来:“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学生以为,礼为常道,权为变通。治国亦然,平日当守礼法,危时需知权变。”
这回答既化解了刁难,又暗合治国之道。皇帝眼中精光暴射,连声道:“妙!妙极!”
李慕面如死灰,踉跄退下。
至此,四大才子轮番上阵,竟无一人能在徐清风手下走过三个回合。殿中群臣交头接耳,几位尚书已经按捺不住要抢人的冲动。
“徐清风。”皇帝亲自唤道,“上前来。”
徐清风整衣跪于御前。皇帝细细打量这个年轻人,他眉目如画却自带锋芒,谈吐温雅又暗藏峥嵘。
“朕观你经义精通,策论务实,更难得有济世之才。”皇帝龙颜大悦,“按例状元当授翰林院修撰,但朕准你自选官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自选官职可是头一遭,往年的状元郎最多能选择想去的部门,看部门是否有空缺才能进去,而他直接被皇帝钦点,意味着六部他可以去任一。
六部尚书顿时炸开了锅。吏部尚书第一个冲出来:“徐状元来我吏部!给你员外郎之职,正六品!”
“荒谬!”户部尚书胡子翘得老高,“管人事有何出息?来我户部,主管漕运,油水。。。啊不,前程无量!”
兵部尚书更直接,一把揪住徐清风衣袖:“小子,跟老夫去兵部!西北战事正紧,正是男儿建功立业时!”
几位尚书几乎要打起来,皇帝却笑而不语,静静看着徐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