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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包书库>朕与夫人 > 第 21 章(第1页)

第 21 章(第1页)

这场雨断断续续落了几天,到了黄道吉日前夜,方才停下。殿试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应试贡士一早云集于文和殿,在经历点名、赞拜、行礼等流程后,同受圣上策问。

广阔的殿宇中,诸考生皆埋头作答,挥笔如雨,无暇注意圣上御座后的垂帘,被掀起了半幅。太皇太后认真打量着殿中的诸考生,见多是相貌平平气质庸俗之辈,正不满意时,忽看到一名穿白色襕衫的年轻士子,见他同其他考生相较,如鹤立鸡群,如明月皎皎。

太皇太后眼睛一亮,就指着那名年轻士子,问皇帝道:那人是谁?年纪多大了?可有婚配?”

皇帝看向陈祯,陈祯连忙翻查手里的考生名录,回答太皇太后的话道:“禀太皇太后,那人是江州考生宋挽舟,今年一十九岁,尚未婚配。”

太皇太后还想问更多,关于这宋挽舟的家世、为人、甚至生辰八字等等。但考生名录不会记载得这么详细,太皇太后就让皇帝派人去查,查得越细越好。皇帝答应下来,问太皇太后道:“皇祖母为长乐相中这宋挽舟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但又叹了口气,殿中这宋挽舟即使万般都好,也有一点叫她不满意,即家世必有欠缺,就算宋挽舟可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宋家在江州当地有些根基,但与京中豪门贵戚相比,也依然是十分小家子气。

暗叹着,太皇太后想起近来在人言风口浪尖的谢疏临,问皇帝道:“谢疏临是在今日成亲不是?”

皇帝从晨起就为这事心里闷堵,他已尽量不去想,偏太皇太后又提起,皇帝只能忍着心中的烦闷道:“是在今日。”

太皇太后又叹了一声,不由对皇帝有点怨意。曾经,在公侯之家皆对长乐避之不及后,太皇太后将目光放到了虽年纪大些但尚未娶妻的谢疏临身上,暗示皇帝赐婚,但皇帝坚持不肯,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那个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平民绣娘,就很甜吗?太皇太后微责皇帝道:“早知你要给谢疏临指这么桩婚事,还不如哀家当初坚持要你赐婚长乐和谢疏临呢!”

皇帝道:“非朕强赐,是谢疏临向朕所求。”皇帝不想再和皇祖母谈说谢疏临和慕晚成亲的事,这会使他心中烦乱不堪,皇帝将话题引回殿中士子身上,询问皇祖母除宋挽舟外,是否还为长乐看中了其他人。

太皇太后也只随口抱怨一句而已,既谢疏临对那绣娘情比金坚,为那绣娘站在风口浪尖,长乐就算真嫁了谢疏临,婚后也无法夫妻恩爱。太皇太后不再想谢疏临的事,继续目光打量殿中士子,为孙女挑选好夫君。

论品貌,殿内考生其实还有几个能入眼的,但跟宋挽舟相比,那几人就像萤火遇上了月辉,明显落了下乘。太皇太后想尽可能给孙女长乐最好的,对皇帝道:“哀家就看宋挽舟最顺眼,皇帝就将这届的状元颁给他吧。”

皇帝之前看过会试名次,知道这宋挽舟在会试中名列第三,论文才实力,本就可以列为一甲。皇帝没直接答应太皇太后的话,但跟太皇太后打包票道:“皇祖母放心,朕必叫宋挽舟名列前茅。”

许是心境不够沉稳,殿试时太过紧张,发挥略有失常,又许是本身政治素养确实不如宋挽舟,会试的前两名士子,在这场殿试策问中,表现均不及第三名宋挽舟,最终皇帝没必要为太皇太后“徇私”,也将这届的状元,定给了宋挽舟。

日暮时,殿试放榜,诸考生谢恩后离开皇宫,状元、榜眼及探花在仪仗护卫引导下,在京中骑马游街。恰时,也是谢家出门迎亲的时候,京城中热闹非凡,这边忙着看状元游街,那边忙着看谢学士娶妻,人流熙熙攘攘,暄声震天。

与京中热闹相比,皇帝的紫宸殿几乎安静到了极点,但皇帝犹嫌殿中铜漏滴水声吵闹,每一滴水都像溅在他的心上,溅搅得他心绪烦闷不堪。

滴水越积越多,像漫淌在皇帝的胸膛里,浸溺着他的心。皇帝忍不住在溺水前站起身,负手望着殿外暗沉的天色,问陈祯道:“给谢疏临的贺礼,都送过去了吗?”

“回陛下,贺礼已派人送过去了。”陈祯一边回话,一边暗暗瞧看陛下的神情。自从为谢大人和慕晚赐婚后,陛下每天心里都冲涌着燥郁之气,陈祯为此都忍不住私下猜想,陛下会不会临时反悔,又撤回那桩赐婚?

但真要反悔的话,应前几日就下旨,这会儿谢大人应已在迎亲了,满城人都看着,婚礼就要开始了,陛下也无反悔的余地了。陈祯看天色已晚,已到了陛下平日用膳的时辰,就恭声询问陛下道:“陛下可要传膳?”

却听陛下躁声说道:“不必了,伺候更衣,朕去喝杯谢疏临的喜酒。”

但到了谢家,陛下却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喝杯喜酒,陛下令谢家门人不必通报和声张,静悄悄地走进了谢家。当时谢大人和慕晚正在谢府正厅拜堂,所有宾客都聚在周围观礼,目光盯在正中的新郎新娘身上,故这些公侯贵戚、文武朝臣,谁也没注意到,当朝天子也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陛下就在风灯吹摇的夜色中远远地站看着,在热闹喜庆的乐声中,看谢大人和慕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当喜娘高唱“送入洞房”,宾客的欢呼起哄声几乎震天时,陛下从酒席上拿了一壶酒,默默地走进了谢家花园深处。

皇帝十五岁前常来舅舅家做客,对谢府地形熟悉,拿了壶酒后,就走进谢家后园深处的假山亭中。这时宾客都在前面用宴,谢府的仆从也在宴席上忙着伺候,后园里安静无人,只有夜风不时地将前面的热闹动静,吹些到这边。

皇帝闷坐在安静的夜色中,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想过了今夜就好了,过了今夜,慕晚就是谢疏临的妻子,木已成舟,他的所有非分之念都可以被这一事实压制住。那日在淑妃宫中,他匆匆赐婚就是为这个,他想用名分彻底断了自己对慕晚的欲念。

慕晚应该不是唯一,以后他应该还会遇到其他女子,同慕晚一样特殊,可以被他触碰。皇帝边喝酒边劝慰自己,想他还年轻,才二十二岁,也不急着需要子嗣,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再遇上另一个可以亲近的异数,另一个“慕晚”。

……真的,会有另一个“慕晚”吗……像慕晚一样,哪怕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能吸引他的目光,只消轻轻看他一眼,就能轻易地将他的心勾起,不会让他有任何排斥之感,只想与她亲近,亲近到肌肤相亲水乳交融……这世间,真的会再有这样一个人吗?

大抵因酒越喝越多,醉意渐渐上浮,皇帝本来坚定的心念,也开始晃荡在令人晕眩的酒波中,他扶了扶额头,感觉头有点昏疼时,忽听身边陈祯朝某处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陈祯见假山洞里有影子窸窸窣窣的,担心是刺客,厉喝一声并忙护在陛下身前,却见从山洞里走出来的,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像被他那声厉喝吓住了,瘪瘪小嘴,委屈巴巴地道:“我……我叫阿沅,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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