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和茯苓站在江月皎身后,见她不住向外探头,对视一眼伸手轻轻扯了下江月皎的衣袖。
“姑娘再等等,周公公说陛下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很快就来。”当归小声解释。
“妹妹莫要紧张,这种宫宴不会需要我们出面做什么的。”林柔以为江月皎是紧张,过来轻声安慰。
刚入殿的楚瑜掩嘴打了个哈欠,昨夜她想着今天就要看见南楚那帮人,恶心得半宿没睡,今早扑了许久的粉才遮住眼下青黑。
宜妃和文贵妃是随同楚瑜一同到的,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气氛倒十分轻松。
至此,越淮昼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后宫佳丽全部到齐,江月皎也算是同诸位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在长姐葬礼上都只算匆匆几面而已。
虽然宫中关于陛下和江家二小姐的风言风语不断,但江月皎说到底也只是个官家小姐,所以对入殿的诸位娘娘都行过礼。
不知是顾及越淮昼的面子还是什么,倒也没有人为难她,连楚瑜都安静坐着没有说话。
江月皎跟着柔嫔默默坐在最后,想到一会儿要演什么,就时不时生出想逃的冲动,只能不住安慰自己:都赚钱了,忍忍吧……
所幸也没让她们等太久,江月皎还没喝完一盏茶,就听到周公公标志性的一声:“陛下驾到!”
因为要接受附属小国朝觐,越淮昼今日换了身玄色礼袍,金丝缠着白玉在衣袍上勾出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九龙盘祥云,劲瘦的腰被玉带勾出,上面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玉石,显得整个人越发挺拔威严。此刻越淮昼收敛起平日里总是勾唇浅笑的风流神色,终于有了几分江月皎想象中的帝王模样。
但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份美感:“你这穿的什么?”嫌弃地看向江月皎。
“衣服啊。”江月皎回。
“……”
越淮昼吐出一口气,继续问:“你看看其他人穿的什么,朕是问你的礼服呢?”
“凤倾宫里的那不是皇后礼服吗?我穿不合适吧?”今早当归其实是给她找出过一件吉服的,江日昭几年前穿过,但江月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平常衣衫也就算了,这种场合她可不想被朝臣口水淹死。
“朕不是命造办处给你送去一件吉服吗?”越淮昼话虽对着江月皎说,眼神却看向文贵妃。
文贵妃暂理六宫事务,这事出了岔子确实该问她。
“前几日造办处回话的确在赶制江小姐的吉服,说是会在今日之前送去,只是臣妾也不知为何……”文贵妃垂首,躬身回话。
“那要不,既然没有合适衣服,我就不出去了……”江月皎缩缩脖子,一想到要坐在那样的高台上面对那么多人,她光是想想都有点晕人。
“不行!”越淮昼不容置疑地反驳,看透江月皎所想一般,命周满福递来偏殿中备着的斗篷,亲自给江月皎系上。
!!!
“这也不是吉服吧!”江月皎惊恐地瞪大眼,而且这咬着珠子的几条龙就绣在斗篷正面,这是越淮昼自己的衣服吧!她要是穿这个出去就不只是被骂死那么简单了,明天史官保不齐就要写她意图篡位!
“嗯,不是,是朕的常服,备在这儿以防特殊情况。”拨开江月皎欲解下斗篷的手,越淮昼退后半步看了下——系得不偏不倚刚刚好。
“你穿这一身是从皇后库房里找出来的吧?都将近五年前的款式了,避嫌避成这样,搞得别人以为朕虐待你似的。”越淮昼拍拍江月皎肩膀,刻意太高了后半句话的语调,“朕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呢?”
……
行吧,看着皇帝陛下进入演员状态如此之快,江月皎也懒得纠结,只能抱歉地对诸位妃嫔笑笑。
结果人家四个像是没听见看见一样,安安静静地低头捧着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呃,陛下,看起来你的爱妃们好像都对你有些虚情假意啊。
见江月皎不再纠结衣服,越淮昼给她一个眼神示意跟上,便向前殿走去。江月皎默默留到最后跟在柔嫔身后。
山呼万岁过后,诸位娘娘也依次在越淮昼身侧落座,江月皎正欲跑向最角落的位置,就被越淮昼出声叫住:“皎皎,坐到朕身边来。”
……
昏君啊!陛下你这么演的话,就不是深情了,你就是纯昏君啊!
咱俩这身份地位,这样的隆重场合,我坐你身旁,你让史官怎么记?!
江月皎觉得越淮昼根本不懂爱情,更不懂什么叫渣但深情!
她就应该坐在距离越淮昼最远的位置,陛下时不时瞥过来一眼,又克制地收回目光。待使臣开始献人之时,她对陛下回以和故人十分相似的神态目光,然后陛下要显出怀念旧人的神色,最后再说一番什么的故剑情深、难忘旧恩的场面话。这样所有人都会觉得越淮昼深爱先皇后,而先皇后不幸故去后他寻到的替身是同旧人神似的胞妹,那其他人再想同江月皎争这个位置,便几乎是不可能了。
身份、容貌、性格,终究是她同长姐最是相似。
江月皎规划的是一出言情小说的剧情,结果被越淮昼一句话硬生生变成了可以记入史册的昏君和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