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文将案件记录簿递给沈落,在旁边为她开了笔、研好了墨,一副任由沈落发挥的样子。
沈落拿着毛笔,满脸写着无助,她根本不会写繁体字,在古代她论知识储备,以她的有才程度讲,可以说是颇为缺德,她论写字方面,她就是一个无助的文盲。
沈落捏着滴墨汁的毛笔,往桌子上一拍,然后雷声大雨点小的小声祈求顾秉文:“顾大人,小女子不才,字……写得丑,我怕那杀手看不懂,你来吧。”
顾秉文挑眉:“嘴巴这么会说,写就不行了?”
沈落撅嘴:“嗯,不行,你来。”
顾秉文接过她手中的毛笔,眼神温和的看向她:“你说我写,就你最会编了。”
沈落抬手,捂住顾秉文的眼睛:“顾大人,你用如此温和的双眼,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真让人心里冷冷的。”
顾秉文顺势捏了捏沈落的脸示意她快说,沈落站在一边,思考了一下说:“礼部尚书被毒箭射杀,其女死于毒酒,经礼部尚书的妻子秋芷供述:曾与酒满楼老板结有血仇,眼睛被毒瞎,孩儿尚在襁褓就被抢走,如今遍寻无踪。孩儿如今刚满十八,冬日生的,还未取名。”
顾秉文写完之后,抬头看向沈落:“断词写什么?”
沈落抿唇:“就写:经研讨一致认为,杀手与礼部尚书为父子关系,汀兰为其亲姐。”
顾秉文将写好的案件记录簿递给沈落,沈落拧着眉半猜半读,虽然顾秉文字写的大气端庄,但是并不影响沈落绝望的阅读能力。
“顾大人,好字,字如其人啊!”沈落将书案拾掇干净,把这张纸放在了正中间,一拍手:“搞定,等君入瓮。”
*
沈落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再次来,依旧觉得这宫墙好高,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来来往往的人,表情肃穆,看不见一点欢愉。
沈落戳戳顾秉文,小声说:“大家看起来都不太开心啊。”
顾秉文问她:“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轻则遍体鳞伤,重则一命呜呼,你笑得出来?”
沈落的手悄悄拉住顾秉文的手,语气悲伤:“顾大人,我笑不出来。”
顾秉文任她拉着,到了文华殿,沈落才松开,整理好衣服,端着一脸的高深莫测跟着顾秉文走了进去。
二人给朱翊钧磕了头,就被请了座,周围伺候的人也被朱翊钧退了下去,见周围没了人,朱翊钧也放松和活泛起来。
沈落拱手作揖:“恭喜皇上,您要调查之事目前稍有眉目,这当年酒满楼的掌柜之死也将不再是悬案,礼部尚书在醉仙楼遇刺,您业已知晓,顾大人已经查出是何人所为。”
朱翊钧点头:“此时不能马虎,朝廷命官的案子,得给朕好好查!”
顾秉文小声的问朱翊钧:“皇上,您最近可有发现言官动向不对劲吗?”
朱翊钧点头:“最近他们依然摁着老师的事儿不放,暗中催我去查老师贪污之责。”
沈落眼眸一暗,这桩桩件件,果然是与史书对的上号,不扭转此事,朝廷的蠹虫会借此机会越生越多,于是当着朱翊钧的面,将龟甲置于火盆,龟甲上面显出一行字:“太子当立。”
朱翊钧看这“预言”,皱眉惊叹:“此事真不能等了?”
沈落摇头:“天命不可违啊皇上!”
朱翊钧点头:“既然沈大师如此说,那我便听你的。”
沈落见朱翊钧如此好说话,灵机一动又道:“皇上,臣女认为,海防还要加强,当年郑和郑公公下西洋,也是一段佳话,我们如今在您治下如此繁荣昌盛,为何不去与那洋人宣扬国威,再将丝绸茶叶卖与他们,赚的黄金也能弥补国库。”
朱翊钧叹气:“朕也想啊,如今这国库空虚,船也得再造,这人选我也没有想好。”
沈落听朱翊钧竟真的听进去了:“冯公公曾经与您老师张居正关系密切,冯公公在朝野如今也不如往昔,不如让他监工造船,明年就由他下西洋可好?”
朱翊钧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这也好,这冯保也被弹劾的朕用着烫手,如今给他换个轻松的活儿也好。”
顾秉文见沈落忽悠的头头是道,也没有多言,只是跟着听,内心震动:这沈落是真有些学识在身上,以及,这龟甲上自己刻的字还算俊秀。
朱翊钧和沈落把正事说的差不多了,转念问顾秉文:“秉文如今与沈大师的关系如何了?”
顾秉文是当真没有想到朱翊钧竟然也会对男女之事如此好奇,被朱翊钧的一个问题砸的不知如何说,但也是红着耳朵回:“臣……臣还在努力追求沈姑娘。”
沈落看他满脸羞赤的样子,打趣的问朱翊钧:“皇上,臣女并无父母,这嫁妆如何是好?”
朱翊钧俊秀的脸上满是自豪:“沈大师之事便是朕的事,你的嫁妆朕包了!”
沈落干脆的给朱翊钧磕了个头:“皇上英明!谢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