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年纪大又好拿捏的傀儡,他也没办法。真正迫切地想你死的幕后黑手,其实是……”j3在他耳边低语道,“幸子生物。”
岑安半天没回过神。幸子生物想让黑杰克死,毛叔靠近黑杰克,也是这个目的吗?
门外响起脚步声,推开的瞬间,j3已然端坐岑安对面,机械地拷问岑安。
j3工作结束,离开时,隔空往岑安的脑机里投送了一份文件,是他作为“内鬼”,记录的审讯者的小伎俩。黑桃a悄无声息地接受处理了那份文件,短短十几秒内,岑安完成了信息输入,不禁再次感慨脑机交互技术的伟大。
整整一天时间,来了不下十拨人,每一拨至少都有一名仿生人跟着。从外观上来看,仿生人和人类区别不大。检察官将黑杰克的罪行以投影的方式摆在他面前,密密麻麻的小字与缩影挤满了整个房间。
真假掺半,岑安觉得无聊,对审讯员的问题爱答不理,只拣自己想回答的,其他时间就用来观察对方,识别哪个是人造的机器,乐此不疲,他喜欢逗弄仿生人。
岑安的专属审讯室,是一座四面无窗的小房间,身后的墙壁上端嵌入了排风扇,徐徐转动的风机叶片送来蓝色的光线。蓝色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加深,岑安仰头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仿佛泡在海里,一直坠,一直坠。
一阵熟悉的凛冽青柏气息袭来,他的面前突然站了一个颀长如劲松的身影,肩线优越,腰身工整如琴,蓝黑色的眸清冷若冬星。房间已彻底变为幽暗的蓝紫色,岑安不禁想起幼时看过的童话——“在海的远处,水是那样的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哟,长官……”看到江烬那张脸时,他不禁吹了个口哨。一整天的无聊,不算白捱。
“侦查长,”江烬身边的人站起来,“这人很不配合。”
“嗯,意料之中。”江烬脱下长长的侦查官制服,连同腰间的枪一起递给旁边人。
他拉开椅子,坐到岑安对面,沉默地审视他。
“烬哥,我想死你了。”
江烬看得出他的恨意,淡淡地沉在眼底,不知何时会如野火般丝丝缕缕地漫上来,变得泛滥、庞大、势不可挡。这跟梦里执鱼竿的少年给江烬的感觉,是一样的。
江烬其实不太想见岑安,如同不愿承认困扰他多年的梦里少年,是岑安。
“看来,这些天没少受罪。”江烬的目光落在他嘴角的血痂上。
岑安舔舔那处伤口,见江烬眉头攒蹙,他便笑:“又是谁造成的啊?”
岑安眼圈淡青,唇无血色,衣服也划出了很多口子,裸露的皮肤上不是淤青就是干涸的血迹,满身狼狈,唯独眼睛依旧明亮灿烂,生机勃勃。
岑安说:“长官,你让他们都出去。”
“行。”
“侦查长……”同行的四位年轻侦查官齐齐看向他。
“出去吧,我能对付。”
“需要给您留把枪吗?”一位侦查官警惕地看了眼岑安。
“不必。全都退到外舱。”
侦查官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文件全都整整齐齐地码在江烬手边。岑安看到文件盒上标着的“黑杰克”三个字,哂笑道:“烬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江烬隔着液体一样的蓝色光线,唤他:“岑安。”
“我想越狱,烬哥,”岑安眨眨眼,“你可以帮我吗?”
“越狱?呵,请便。不过,找错帮手了吧?我应该是抓你回来的角色。”
“烬哥最初送我进监狱,是为了防止有人提前灭口,可监狱一点也不安全,你知道吗?我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努力想在审判前澄清自己,可审判本身就是一场必死的阴谋。怎么都是死,烬哥何必费这力气呢?”
“你错了,我跟审判厅那帮家伙不是一类。”江烬淡漠道,“他们是真的想要你死,尝试着加重罪名或者秘密处决的方式。而我只是陷害你,让你替黑杰克顶罪。这牢,你得蹲,审判庭也得出席。”
“那么,”岑安深吸一口气,“从我身上取出的扑克,是你……”
“是我做了手脚。”
“我是彻头彻尾的无辜之人,只因为黑杰克指定我来替罪?”
“是的。”
“我跟黑杰克有仇吗?”
“没有。”
“他看上我什么了?”
“黑客技术。”
“烬哥,你……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