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庙内,一阵阵烤肉的香味荡漾开来,鱼虾的鲜美裹挟着果木的清香,叫人口水直流。
元吉从一开始百无聊赖地看着捕蝇草给自己表演胸口碎大鱼,渐渐就被那亓官上的手艺给吸引了过去。
元吉跨坐在篝火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烤鱼。
金黄的脆皮上流下一滴滴晶莹透露的秘制调料,顿时香味更是被激发了一般直勾勾地往人鼻子里钻去。
与燕枯的手艺不同,亓官上喜欢给烤鱼撒上一些酸甜的汁子来中和烟熏的苦味,而这一点清新的味道的加入,就像是在无垠旷海中的一抹悠然扁舟,叫人总是忍不住去追寻它的踪影。
“可还要再来些?”
祁琰话还没说完,祁夫人就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惊讶的眼神转而变成了担忧,连忙凑过去摸了摸祁琰的额头:“我的儿,你没烧吧?”
祁琰笑了笑:“那姓元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这吴州的河神,等儿子祭苍天,拜大地,把她娶回来你就知道了。”
祁夫人见祁琰笑得那么有把握,再看向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说的有问题的样子,顿时脑子一晕,靠在了身后的两名丫鬟怀里。
“夫人!”
祁夫人挥了挥手绢:“请……大夫。”
大夫这是第二趟跑祁府了,临走的时候还笑着说:“你们祁家的老爷夫人真是奇了,祁少爷要娶亲,一个个都高兴晕过去了,这放话出去恐怕得让街坊笑上许多日。”
祁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与祁老爷一样受了点儿刺激,两人躺在床上乖乖地服用大夫给的药,两三日便能好转过来了。
舟山上的山匪并不难解决,不过短短的七日功夫就悉数捉尽了,护卫甲与护卫乙回来的时候还笑着说,他们捉到夏将军时,夏将军正蹲在一棵树下啃树皮,看见冲上来的兵队吓得要跑,结果腿软没跑掉,陷在了软泥里,那样子别提多蠢。
祁琰听到这话也是笑笑,对着护卫甲道:“在姓夏的恶行上多加一笔,二十多年前买卖三皇子之时,他杀了一个无辜的少女。”
祁琰很想给元吉报仇,甚至想把夏将军直接拉到元吉面前让她自己去了断这个人。
不过他后来又想了想,他们马上就要大婚,杀戮这种事情不宜做,且善恶终有报,再让元吉见到他,想起自己死时的不愉快也并非他所愿,总归这夏将军的人头是跑不掉的,那便在罪行簿上,记录他一笔。
剿匪之事算是彻底解决,跟着祁琰一同入吴州的兵队几乎没怎么动手就将几千人的山匪给全都捉获了。
临走前兵队将领还对着祁琰说自己此番来打得真是不过瘾,祁琰只能在他临行前送上五百坛好酒,让他的弟兄们好好喝个够。
那将领问祁琰:“祁大人怎么送起酒来了,是有什么好事将近吗?”
祁琰笑了笑道:“要成亲啦。”
“哦?!我在京中可是听过你不少事迹,达官贵人的女儿纷纷想要嫁给你,你当时看也不看一眼,这回是哪家姑娘如此有幸?”
祁琰指着门外的城中河道:“吴州河神。”
“……”将领尴尬地笑了笑:“祁大人真是幽默啊!”
一行几千人的兵队全都离开了吴州,又带着几千人的山匪,浩浩荡荡离开吴州时,大地都跟着颤抖了几分。
山匪剿灭,吴州的百姓都要好好感谢祁琰,也有人给祁琰送了不少礼物,祁少爷不收,百姓继续送,祁少爷只好说他不缺,百姓问你缺什么呢?祁少爷指着自己金雕玉砌的知府府衙道:“再没有比我这处更亮堂的知府府衙了。”
没收百姓的礼,祁琰还落得个清官的名声。
不过清官祁少爷要娶亲这件事,经过祁夫人的嘴,祁夫人丫鬟的嘴,祁家厨娘的嘴七七八八地传到了吴州的各个大街小巷,众人对这神秘的未来祁少夫人甚是好奇。
土地神说,娶亲择好日子,而七月初九是好日子,那一天是阴天,土地神说朗朗晴空之下不可娶神仙,看到的仙家多了,成功的几率也就少了。
祁少爷不懂他们的规矩,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在昏暗的天色下骑着马,抬着厚重的‘聘礼’带领着自己的下人一路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
来看热闹的百姓有不少,祁老爷与祁夫人就站在祁琰的身后两侧,手心冒汗,还有些哆哆嗦嗦。
土地神化作虚影,杵着个拐杖站在了祁琰的面前,伸手摸了摸胡子,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不得不说:“要记得,只需叩三下,一拜天地,乌云散便算成,二拜厚土,就是我本人啦,吴州土地神,三为请神,只要元吉那丫头愿意从水里出来便成。”
祁琰挑眉:“我还得拜她呢?”
“你想呢?!她是神仙!”土地神理所当然。
祁琰笑了笑,点头:“也成。”
知道了礼仪,祁琰便在祁夫人特地安排好的三层软垫上跪了下去,一叩上苍。
人群中好些个看热闹的,其中不乏嘴碎之人,指着天空道:“这乌云密布马上得下雨啊,我见黄历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这种天能成亲吗?”
另一人道:“你知道什么?这祁大人要娶河神为亲!”
旁边的人低声笑了笑:“他虽给吴州解决了大患,但是脑子应当还是好的吧?咱们平日烧烧香也就罢了,这世间哪儿有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