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店时,经理点头哈腰地送到门口:“王先生,下次来一定给您留最好的卡座!”
从茶餐厅出来,王富盛望着街对面霓虹灯闪烁的丽晶大酒店,招牌上的鎏金大字在夜色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蒋小红拽着他袖口直摇头:“富盛,这地方一看就贵得吓人,咱还是回招待所吧。”
胡雪云也跟着劝:“就是,住一晚的钱够村里办场喜事了。”
王富盛却径直往酒店走去,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旋转门里涌出的冷气裹着香水味,迎宾员上下打量着三人洗得发白的衣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请问……”
“开三间套房。”王富盛掏出钱夹,又取出一沓钞票拍在镶着金边的前台桌上。
大堂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坐在真皮沙发上喝下午茶的贵妇停下交谈,戴着珍珠项链的手举着骨瓷杯悬在半空。
前台小姐的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跳动:“先生,三间总统套房一晚共计八十元。”
她故意把“八十”两个字咬得很重,心想这几个土气的外乡人怕是连零头都拿不出。
没想到王富盛眼皮都没眨,从钱夹里又抽出一张一百元钞,还多放了两张十元当小费:“不用找了。”
一旁西装革履的酒店经理匆匆赶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快给几位安排电梯!”
几个服务员小跑着接过三人的粗布行李,蒋小红和胡雪云手足无措地跟在后面,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走进套房,胡雪云差点惊呼出声。
水晶吊灯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波斯地毯软得能陷进半只脚,浴缸大得能当游泳池。
蒋小红摸着丝质床单,小声说:“这布料比绸缎还滑溜,睡着不踏实。”
王富盛推开落地窗,港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高楼大厦的灯光在江面上投下斑斓倒影,轮船的汽笛声远远传来。
蒋小红说:“当年在村里开荒时,谁能想到咱们能住进这样的地方?”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经理亲自端着果盘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王先生,这位是商会的林先生,想结识一下。”
经理点头哈腰地介绍。
林先生握着王富盛的手,目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袖口上:“王先生是做哪行生意的?看着面生啊。”
王富盛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竹筒果汁的样品:“我们村办的果汁厂,用的是山上的野果,纯天然无添加。”
林先生嗤笑一声:“村办厂?能有多大规模……”
话音未落,王富盛又摸出一叠电报,全是港澳客户催货的加急件:“上个月刚扩建了生产线,日产量两万罐。林先生要是有兴趣,欢迎来村里考察,路费食宿全包。”
林先生的表情瞬间凝固,经理见状赶紧打圆场:“王先生大手笔!今晚酒店有个名流晚宴,务必赏光!”
王富盛瞥了眼自己的粗布衣裳:“就穿这个去?不合适吧?”
“包在我身上!”经理一溜烟跑了。
半小时后,裁缝带着量身工具上门,蒋小红和胡雪云换上了真丝旗袍,王富盛则穿上笔挺的中山装,镜里的三人,竟比大堂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还气派几分。
晚宴上,王富盛端着红酒杯,听着周围人谈论生意经。
当他说出要在港城设立销售点时,先前看不起他的富商们纷纷围过来交换名片。
蒋小红悄悄拽他衣角:“富盛,咱真要在这儿开铺子?”
王富盛抿了口红酒,望着水晶吊灯下闪烁的珠光宝气:“为啥不?港城再繁华,也得有人踏实做事。”